夜晚,臨海都市拉堤納(Latina)──

些許涼意的海風一波又一波的拂向土地,氣候本應是舒爽的,此刻卻是燥熱難耐。

坐在樹下,真細細擦拭手上的神器,平時的浮燥此刻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冷靜到幾乎冷血的漠然。一旁,雷則是調整裝備在神器上的狙擊鏡,並補充彈藥,不時對著前方海岸線作微調。

只有動手時的沙沙聲響。

「雷,這裡真的有可能會遇到目標嗎?」例行保養完畢,真放下手中神器問著。

從梵蒂岡離開後,雷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句「東西準備好,我們去埋伏」的話後,他們就騎乘租借來的馬匹一路往拉堤納前進,除了中途補充資源而稍事休息外,其餘時間都在馬背上渡過,就這樣在黃昏來臨時到達拉提納。

相較梵蒂岡的莊嚴、羅馬城的傲氣,拉提納反而更像個純樸漁村──無論是外觀的建築物,亦或是內在的氣氛。

只有停滿船隻的港口無言的訴說著它的活力。

「你有沒有看過所有被襲擊的地點標在地圖上的模樣?」不正面回答,雷以一句反問帶過,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不著痕跡的教育。

面對疑問從不正面回答,只以少許的提示作為答案的開頭,然後讓問的人思考。也因此,真在與雷的對談中不知不覺進步,才剛滿20歲卻已經是「彌賽亞」的執掌者之一了。

執掌者,為僅次於大執掌者(領袖)的位階,只有3人才有資格被冠上執掌者稱號,而真.飛鳥與雷.札.巴雷爾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現任執掌者。

「那些地點不都是亂七八糟的……等等?!」突然領悟了什麼,真急忙抓起身旁布包伸手翻找,未幾,一紙羊皮卷被抽出攤開,一幅詳盡地圖展現其眼前。

指尖一路點過受到襲擊的城市,最後停在最後一次被攻擊的地點──羅馬城。

「奇怪?可是真有這麼巧的事?!」輕敲紙捲,真的臉上混著難以置信與躍躍欲試。

──雖然結論很扯,但卻也是正確解答。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擦拭神器,雷一面填裝火藥一面回應。「『創世紀』裡的人可不是笨蛋,想必很早就知道這個結論,不過,我確定是這裡還有另一個原因。」

這裡是主要城市,而且是重要航運點的臨海港口城。

這些被襲擊的城市最大共通點便是在某方面的成就出類拔萃。拿羅馬來說,該城市為重要文化中心,且在更早以前是被選定為首都的主要城市,光就文化中心這一點來說就足以構成獵物的條件了。

「那我們只要等待就行了?」
「沒錯。」

流露出狩獵者的銳利眼神,真將布包背回身上、握緊手中純銀雙柺藏身岩石中屏息以待;而雷則是飛身上樹,將微調完的純銀獵槍架好後,透過狙擊靜觀察四周有無風吹草動。

一個擅長近身戰、一個擅長遠距戰,加上絕佳的默契,堪稱最強組合。

安靜無聲的等待。

只剩下海風吹拂的柔滑與浪花拍擊岸邊的剛強。

沙……
沙沙……
沙沙沙……

嘶──

「誰?」繃緊的神經如拉滿的弓,一個觸發點足以造成強大爆發力。真手持純銀雙拐似彈弓般往異樣聲音方向彈射,一時無法停止。

越接近聲音來源速度越慢,最後,變成規律的走步,原先呈備戰姿勢的雙手也因眼前景象而緩緩放鬆。

裙擺飛舞。

雪足輕巧的點地,纖腰韻律的擺動,修長雙臂柔中帶剛,燦金髮絲隨旋轉飄揚。月色下,少女微瞇起眼,陶醉在舞蹈之中,隨著浪花的進退,構出一幅優美的風景。

「好美……」喃喃地,真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美景,渾然遺忘自己該作什麼。

他應該要回去的、應該要回去跟雷會合的、應該要重新擬定戰術的,但雙腳卻像是生根似的無法移動。

突地,少女一個旋轉失敗,左足勾到右足的情況下重心不穩的墜入海裡,慢動作的看著少女的身驅落下,直至消失在眼界,真才如大夢初醒般拋掉手中神器縱身跳海,隨著身旁一陣陣勁風的撕裂聲沉入水中,他划向少女的方向,抱起少女的腰使勁將少女帶向水面。

突破水面,濕潤的空氣流入體內,壓迫胸口的力量減輕,正準備游上岸時,一股海流衝向兩人,沒預料到有此變化的真只能反射抱緊少女隨海流而去。

流速很快,如果以一般人來說,最後下場就剩下葬身海底,但他是真.飛鳥,他不是一般人。

眼尖的發現前方有一塊突出的岩盤,容納2人是綽綽有餘,且以他能力要帶個人攀上去不成問題,只是,懷中少女不斷掙扎,讓這個計劃遇上阻礙。

「小姐,別亂動,這樣我才能救妳呀!」他必須要很小心的控制力道才能不傷害懷中的她。「呃!」被少女咬了。

「可惡……」不能在耽擱了!思及此,真左臂收緊懷中少女,右手攀著一塊突出的岩石使力翻上平臺,一個俐落翻身,兩人穩穩落下。

大口喘氣,真看著眼前少女以防備的眼神看著他,只能慢慢的、溫和的開口:「沒事……不會有事的。放心……」

「……死。」
「什麼?」
「……不要死,害怕……」

短短數語,表達她的恐懼。

因為太害怕死所以不敢信任嗎?所以才要掙扎嗎?得此結論的真不由得嘆息。但首要之務便是與雷取得聯絡,他這麼莽撞的行動恐怕使計劃被破壞了。

自懷裡摸出一根老鷹的尾羽對它低聲吟頌咒文,頃刻,鷹羽發出淡紅光澤如流星竄飛上天,過不久,遙遠的另一頭竄出一道寶藍光澤,看見雷的回應,一顆心才放下來。

「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少女像是受驚的小動物般蜷曲靠坐著,對於外界訊息一概拒絕的態度讓不曾嘆氣的真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叫真,真.飛鳥。」

少女轉頭,詫異的表情有說不出的純真,一雙桃色美眸骨碌碌的轉著,似乎是評估眼前男子的可靠性,良久,她那怯生生的聲音飄散開來。

「史黛拉……」
「原來妳叫史黛拉呀!真的是顆漂亮的星星呢!」

怔住,微微偏頭,不是很懂眼前黑髮男子的話,但她可以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善意,她想,他應該是好人吧!

「我很喜歡史黛拉的舞蹈呦!」自顧自的靠坐在岩壁旁,真笑著開口。「像一朵快綻放的美麗花朵。」

那不僅僅是單純的舞蹈。在那些肢體動作的背後,蘊含的是生命的意義,明明是如此清麗的舞步,卻有種彷若自身燃燒殆盡的熱力,讓人甘願與之燃燒。

「史黛拉……」

輕聲呢喃她的名,他的眼中充滿了不知名的情感,偏頭,一張無辜小臉映入眼簾。那張可愛小臉微微愣下,然後靠近。

近得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真……」幼小動物的低鳴般,她輕輕的、輕輕的,喚了他的名。「真的眼睛……漂亮……」

比自己纖弱的小手撫上他的臉,微涼的指尖輕點著他的眼皮,像發現新大陸般的低呼:「好像……紅色的寶石……」

沒有想到史黛拉的動作,真的身軀有片刻僵硬,而後緩緩放鬆緊繃的身體,任由史黛拉處置。

「喜歡……真……」露出甜美微笑,史黛拉笑的孩子氣。

好想,與她在一起,不想分別。那一剎那自心底湧出的渴望讓他不希望被救援,但天不從人願,上方一陣呼喚打破他的幻想。

「真,你在嗎?」攀著地,雷大聲向下呼喊。「在的話回應我!」

有些不悅,更多的是美夢被破壞的懊惱,他小心的扶起身旁的史黛拉對上方大吼,回應雷的呼喊。

「我在這裡。」握著史黛拉的手,他仰頭,正好看見遠處的雷一頭半長金髮閃爍。
「我把繩索拋下去了!」話音剛落,一條結實的粗繩落到兩人眼前,真試探似的輕扯繩索,確定是否牢固。

環視附近地形,恰巧看到一處可攀爬的岩壁,他胸有成竹的對著被牽的史黛拉一笑,下一秒,他左臂抱緊史黛拉的腰,右手握著繩索。

「史黛拉,可能會有點可怕,要抓緊我呦!我會保護妳的。」
「嗯……相信……真……」

收到史黛拉的許可,抱著史黛拉的手更加收緊,真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魔法聚集到腳下,用力一躍,兩人上升十幾呎,趁著尚未落下的空檔,真一面護住史黛拉一面拉緊繩索、藉由岩壁上的裂縫以此作為踏腳處一路躍上去,快到頂時,真向上用力一翻,兩人穩穩落地。

緩緩調勻呼吸,將體內魔法慢慢的導入正確的管道,過一會兒才起身,回頭,史黛拉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不由得臉頰發熱。

「史黛拉!」

第四者的聲音介入,自聲音的來源望去,兩名男子出現在自己眼前:其中一名男子看起來很溫和,另一名男子則是一臉無奈。

「史汀!奧爾!」

開心的奔過去,史黛拉抱住兩名男子手臂,歡欣之情溢於言表。

「我們是她的哥哥,謝謝你們把史黛拉救上來。」輕拍史黛拉的頭,史汀格有禮道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會……那個……」手忙腳亂外加語無倫次的狀態讓一旁的雷直接接口。「哪裡的話,希望真沒帶給你們麻煩。」

「那,我們先走了!史黛拉。」準備帶走史黛拉的史汀格被史黛拉突然的衝出嚇了一跳。

「等一下。」小跑步的奔到真的面前,史黛拉將一只小小的粉色貝殼送到他眼前。「送給真。」

「謝謝……謝謝妳。」緊握貝殼,真高興的看著史黛拉。「下次可別再落入海裡了。」

「嗯。」用力點頭,史黛拉跑回史汀格與奧爾的身邊,隋他們離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雷拍著真的肩頭喚回他的神志。「該走了。」

「噢好!」回神,真接過雷遞過來的外衣披上,兩人往拉提那前去。

……

達達馬蹄聲。

馬車內,史黛拉靠在奧爾肩頭,像是找尋熱源般無意識的摩蹭奧爾,感覺到史黛拉的動作,奧爾小心的將她的頭喬一個好位置。

「注意到了嗎?」壓低聲音,史汀格偷偷對幫史黛拉拉緊身上衣服的奧爾開口。「那兩人看起來是滅魔師。」

「是呀,弄得我渾身不舒服。」聳聳肩,奧爾一臉不屑。「不過那不在我們的任務範圍吧!」

「我們只是要把附身在這具肉體上的史黛拉帶回本部去,其他的不關我們的事。」確定史黛拉睡的安穩,奧爾再補充一句。「雖然我很想殺了他們。」

沉默,史汀格多少可以體會他的感受,也了解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抑制自己想殺人的衝動實屬難能可貴,可不是每一次都能和平收場的。

「先謝謝你沒有殺了他們,要是真的作了,恐怕史黛拉會失控。」回想當時史黛拉對其中一名男子親暱模樣,史汀格不敢想史黛拉要是發現人被殺了會產生什麼變化。「就算我們兩個聯手也沒用。」

「即使這個身體並不是她原來的肉體嗎?」嘆氣,即使是殺人如喝水般簡單的他也怕那個一派天真微笑、彈指間血流成河的史黛拉。

「算了!先把人送回去吧!」一抖彊繩,史汀格專心趕往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達達馬蹄聲,回響著。

......

急促馬蹄聲。

當他們趕回總部時,月已些微偏西了。

扯緊彊繩,史汀格讓馬兒停下。車上,奧爾事先將一顆藥丸塞入史黛拉口中並灌些許清水,確認她將藥丸吞嚥後,一手穿越她的膝蓋下方一手環過她的腋下打橫抱起下車。

「史汀,快點,克魯澤大人在等我們。」回頭呼喊夥伴,奧爾稍微把史黛拉喬到好的位置。「快啦!」

「我知道了。」小跑步趕上,史汀格應了下。

兩人面前,幾個馬戲團帳棚立在眼前,一旁的招牌上還龍飛鳳舞的撇了幾個字:『亞金.杜威馬戲團』,從帳棚外觀來看,怎麼都覺得是一個長期巡迴演出的大型馬戲團,而且非常受歡迎。

但只有他們清楚,那只是表面的偽裝罷了!

伸手推開帳篷布幕讓抱著史黛拉的奧爾先進入,史汀格不忘巡視附近是否有可疑人物後再放下布幕,轉身,一個寬敞得詭異的空間映入眼簾。

一個圓的空間。

往來不絕的人們忙碌而痲利的處理手上工作:有的三五成群抱著資料板在上面塗改討論;有的迅速俐落的操作手上器械;也有的在別的區域進行藥物調配等事宜,而沉睡的史黛拉被一班人員接手過後送到中央的平台。

『實驗體A已深入睡眠。』
『陣形已準備完成。』
『相關人員就位。』

一聲令下,10名人員同時間對躺在圓陣中央平台的史黛拉放出魔法,一時間,白光籠罩,刺眼的光線混雜刺鼻的氣味,讓一旁的史汀格忍不住皺眉。

──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躺在那裡任人宰割。

他知道,如果不是這裡的人將快餓死的他撿回來,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但那也不過是從一個地獄再轉移到另一個地獄罷了!

不間斷的測試、無止境的改造,讓他變得更強、卻也更不像人。下意識的撫上左臂,看似與常人無異的手卻充滿殺機,嘴角輕扯一抹笑,他心底明白自己將會被不斷改造,直到極限。

「喂!史汀!」伴隨呼喊的,是拍上肩頭的一掌,奧爾撇撇嘴,開口:「不要擺出這種表情,雖然我也很討厭。」

「嗯?」
「我們要怪的不是這裡的人,要恨的也不是那些把我們弄得不像人的傢伙,」沉下臉,奧爾眼中閃爍殺意。「而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偽善者。」

沒錯,他們都沒錯,他們要求的不多,只想要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可是,那群自詡為『善』的傢伙給了他們什麼?

無止盡的殺戮。

彷彿閉上眼就可以看見親愛的家人被士兵砍殺、溫暖的家染上腥紅、還有那伴隨火焰焦土的悽厲哭號,身上的痛比不上心痛。

「所以我們才心甘情願被利用,不是嗎?」接下話,史汀格望向身旁的奧爾。「想這樣說,對不?」

「哼!知道就好。」正想說什麼,遠處來人的身影讓他肅立,順著視線看到來人的史汀格也與奧爾作出同樣反應。

來人身著一件白黑相間布長袍,腰上繫了一條金絲繩,一頭金髮束於腦後,詭異的是,他戴著鐵甲所打造的半遮式面具,大半張臉孔掩蓋其下,讓人無從猜測他的喜惡。

「克魯澤大人。」

恭敬的單膝跪下加雙手抱拳拱起,史汀格與奧爾謙卑的在來人面前送上自己的忠誠,在得到允許後誠惶誠恐的親吻眼前那由柔軟羔羊皮所製成之暗黑皮靴。

「起來吧!我可愛的孩子們。」低沉的嗓音隱隱透出權威,露在面具之外的薄唇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是。」恭敬起身,兩人眼神始終低垂以表尊敬。

「這次做的很不錯呀!好好去『搖籃』調整自己吧!可別累倒了。」與體貼話語相反的是掩蓋在面具之下的狡詐與利用,克魯澤的言語帶著難以抗拒的蠱惑。「我很需要你們的。」

等你們進入『搖籃』後,就等著被調整成沒有雜念的武器吧!我不要一個會思考的工具。思及此,他擺擺手,史汀格與奧爾躬身行禮後,退下。

目送兩人睡上大型圓陣中央,一聲令下,陣形啟動,兩人陷入強烈的沉睡。

「大人,這是實驗體A最近的運作資料。」先前處理史黛拉的其中一名人員遞上一疊文書,克魯澤邊翻閱邊聽取報告。

「根據最新資料,實驗體A運作情況完善,且在攻擊方面有突破性成長,雖然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軀體導致無法全天候戰鬥,但根據我們剛才的處理,實驗體在肉體操作方面遠比先前使用實驗肉體好上太多,估計再過不久,實驗體便可與現行肉體完成協同。」

講述完報告內容,男子戰戰兢兢的等待眼前大人物的指示。

一絲陰狠閃過眼底,克魯澤不急不徐的開口:

「如往常一樣,對實驗體進行記憶的竄改及抽除,並將靈波限制鎖從五個減少到三個,確實的紀錄實驗體的肉體變化,原主靈魂的消滅是遲早的事,不用理會。」

「是。」匆匆行禮,男子奔到夥伴附近傳達最新訊息並動手起來……

抓著資料,克魯澤慢慢往深處移動,衣袍隨移動而飄動,面具底下的臉孔因愉悅而扭曲,走道兩旁的冰冷水池似是為他喝采般的整齊寂靜,一具又一具肉體安祥沉睡其中,池底,魔法陣發揮其效用成為保存肉體的機關。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他停在一個水池前,池底的魔法陣散發陣陣螢光。

最強的靈魂就該搭配最強的容器!他凝視眼前沉睡的少女肉體瘋狂的下了結論。

實驗體A原本的肉體過度脆弱,但在這過度脆弱的肉體內卻擁有最強的靈魂,既然在自己的身體無法發揮效用,那就裝到最適合她的肉體上吧!實驗證明,他的假設是對的。

不過,他想到一個更棒的計畫,一個更讓他靠近理想的計畫……

……

調整結束時,月牙的位置已經很靠近地平線了。

所有相關人員寂靜迅速的將調整完畢的少女,也就是擁有兩個靈魂的實驗體A搬運到馬車上,同時,自『搖籃』甦醒的史汀格和奧爾也接下新命令。

『將實驗體A送回梵蒂岡,並持續追蹤實驗體A的動向』

沒錯,他們是克魯澤大人最忠實的部下,他們只要聽命於那個大人物就好,其他阻礙任務的東西只要消滅就好,調整完的史汀格與奧爾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可是,不知為何,看到實驗體A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蔓延心頭。

排除方才的感覺,翻上馬車,兩人俐落的駕車趕往梵蒂岡,只是,他們沒有發現到,自己的動作溫柔得過分……

……

梵蒂岡,使者行館──

一雙玉手秀氣優雅的捧著瓷杯細細啜飲,花香隨熱器的蒸騰而充滿整個空間,品嘗深色液體的少女眼光瞄到一旁有些跼促不安的男人後笑了起來。

「煌先生,來喝杯茶吧!這樣站著很累的。」

被點名到的男子眨眨眼,思考了一下,最後決定冒著被人說大不敬的風險坐在少女對面,隨侍在側的侍女.莎庫菈俐落的倒了杯紅茶擺到煌面前,然後靜靜退至遠處。

公主居然在陌生男子面前顯現她的尊容!內心的波濤洶湧與外表的平靜無波成反比,莎庫菈只差沒尖叫。雖然她很想拿彎刀刀背敲這個梵蒂岡男子,不過看到公主心情好,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謝謝公主賞賜。」靦腆答謝,煌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好好喝。」

不同於卡佳里做的蘋果茶,入口的紅茶甘甜中帶點苦味,微妙的感覺自口腔中化開,沒有太多茶葉本身的苦味,但那樣的苦味卻襯出茶中的甘甜,可謂好茶。

「是嗎?我還擔心煌先生會喝不習慣,這是我國長年在外貿易的商人們自東方購得的,聽說那裡是充滿漂亮瓷器的地方呢!」纖手狀似苦惱的輕托面頰,而後輕笑。

「是的,那裡的確以瓷器出名,我之前也在那裡進行傳教,算是看過不少有趣的事物。」回憶當時所見,煌也笑了起來。

「那煌先生一定看到我們所沒看過的對吧!」拉克絲純真的言語讓煌尷尬的開口。

「事實上……我也只去過幾個大城市,那個國家很廣大,所以……」攤手加聳肩,煌笑了笑。「話說回來,明天便是會談日,公主不緊張?」

「當然會緊張呀!」嬌柔的語氣帶著軟軟的理直氣壯,拉克絲繼續講述:「之前為了說服父王與重要大臣,我很努力的作資料,每天每天都在思考要怎樣說才能讓對方答應,好不容易終於通過這關,可是,」水色美眸眨呀眨,她俏皮的笑著。「我又不了解對方,即使我想擔心也沒有用呀!那還不如放鬆心情,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狀態。」

這是實話。如果自己一直在窮擔心,那樣不但讓自己患得患失,還會給對方可趁之機,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看著拉克絲,煌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少女,冷靜又聰明。「可是妳不怕被人暗算嗎?」

「煌先生指的是暗殺嗎?」不在意的說出口,不意外的見到眼前男子一張娃娃臉凝重了起來。「如果躲不過,就只能面對啦!我不怕死,我怕的,是自己的願望因為死亡而無法完成,所以現在,我還不能死。」

在那平靜的表情下,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呢?煌突然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她的在意只有增加沒有減少。

「況且,」似是緩和氣氛般,她笑的純真。「煌先生不是會保護我嗎?」

溫柔的容顏與出口的話呈極大反差,正在喝茶的煌差點沒嗆到,不過,倒是提醒他一件事。

「那個,」自衣袋中拿出,一顆粉色的圓球出現在掌中。「送給妳。」

伸出雙手接住,拉克絲對它粉嫩外表非常喜歡,只見該圓球左滾右滾,然後與自己面對面,小小的眼睛與不斷拍動的耳朵頗討人喜歡。

「好可愛,該叫你什麼呢?」眨眨大眼,她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對著手上圓球喊了句:「小粉紅。」

「哈嘍!哈嘍!」圓球的叫聲可愛又具特色,她笑的滿足。

「這個是我朋友作給公主的,可以保護您的安全。」欣賞眼前少女把玩圓球的興奮模樣,煌開口道:「萬一公主發生事情時就能在第一時間保護您。」

突然像是發覺什麼,拉克絲的笑臉消失,這使煌有些嚇到。

「公主……」
「叫我拉克絲,煌先生。」
「啊?」
「煌先生都不叫我名字,這樣不公平。」
「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呀……一種名為「無力」的感覺蔓延四肢百骸,要叫是沒有問題啦!可是……

「拉……拉克絲……」
「煌你臉紅了耶!」
「別……別笑了……」
「呵呵──」

凝視少女純真笑顏,他的眼光柔和,雖然不了解心底那澎湃的情感代表什麼,但他確信,自己只想守護這朵嬌美的花,直到最後。

東方,漸漸的亮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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